像是机械齿轮转动时发出的声音，又像是沉睡的巨兽在黑暗中用力磨牙时发出的声音，让人毛骨悚然，不寒而栗。
黑暗的大厅瞬间亮堂了起来，在古堡的正中央是一块空地，而前方则有一处台阶前往稍高一些的平台，平台的两侧是更长的阶梯，这两侧的楼梯显然是通向上一层楼去的了。
虽然整个大厅里都笼罩着淡黄色的光芒，但却没有让人感觉到丝毫的温暖。
这样的明亮好像比未知的黑暗还要让人心中不安。
“涟漪，你来的时候……也是这样吗？”莫语默小声地问道。
涟漪摇了摇头。
她来的时候，在这大厅里转了一圈，而且也上去看过了，虽然没有打开房间，但因为没有受到任何攻击，所以就直接回来了。
真要说的话，应该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彻底探查过吧。
但一般来说是不会真的去都探查一遍的，只要大致走一遍，没有受到攻击，就说明没有危险了。
涟漪是这么认为，也是这么做的。
“正在……”
莫语默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抱紧了静蝶的身子。
而正处于高烧状态的静蝶，则是十分艰难地环顾着四周，提防着可能会出现的危险。
可现在的她别说战斗了，光是扭扭脖子就几乎要耗尽剩下的所有力气了。
要不是莫语默在她身边，恐怕连站着都是个问题。
“正在检测生命特征，正在扫描……确定为人类两名、不明生物一只，节肢类生物一只。”
“你在哪里？要说话的话就站出来！鬼鬼祟祟的做什么！”莫语默大喊着给自己壮胆道。
而对方却没有理会她，而是依旧自顾自地说着。
“测算人类年龄，目标A，生理年龄12；目标B，生理年龄16。”那个生硬的声音中传来了一阵哗哗的声响，就像是在读取着硬盘一样，很快，她的声音就变得柔和了起来，“欢迎来到空晴堡，这里将会是您的避风港，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？”
“……”莫语默一脸的疑惑，“你是人还是人工智能？别装神弄鬼的了，你到底在哪里！”
“我是由主人莫空博士研究制造出来的人工智能，是为保护幸存人类而存在的，以将您的虹膜匹配至终端，确认权限，再次欢迎您的到来，大小姐。”
“大小姐……等等……莫空？”莫语默一脸的疑惑，“莫空……是那个莫空吗……是我爸爸？”
莫空正是莫语默养父的名字，在这末世之中，本以为自己那个时代的亲人朋友都已经离世了，此时又突然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，难道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情吗？
“爸爸在哪里？”
“大小姐，我可以为您解答许多疑惑，但是您的同伴发烧十分严重，请问是否要先对她进行治疗呢？”
“啊啊，对对对！”莫语默用力地点了点头，“先给静蝶退烧吧，楼上有什么可以睡的床吗？”
“请您跟我来。”话音刚落，在莫语默不远处的那块大厅的空地上，瞬间出现了一道看起来似虚非虚、似实非实的身影。
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，莫语默如遭雷击。
“妈妈？！”莫语默忍不住脱口而出地大喊道。
虽然说只是自己的养母，但也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，早已将对方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看待了，那种真切的感情，绝对不会是假的。
“大小姐，我只是由您父亲莫空博士制造出来的人工智能，而并非是您的母亲。”那道像是投影出来的身影笑着说道，“请跟我来吧。”
“真的是不是妈妈吗……”莫语默有些失神地走到了那温柔的少女身旁，伸手想要去触碰，但却只碰到了一团空气。
她真的仅仅只是一道投影而已。
是假的，不存在的，人工智能……
当年自己的母亲离世的很早，莫语默却仍然记得她对待自己时的那些温柔，也想起了在当时自己在墓前哭得是有多么伤心。
失魂落魄的莫语默就这样傻乎乎地搀扶着静蝶跟着她朝楼上走去。
只有涟漪依旧保持着警惕，因为她没有受到任何情绪的影响。
也不算是不轻易相信别人，只是因为对这种像是人类又不像是人类的‘生命体’感到疑惑，所以生物的本能才给她传达了一个小心对方的信号而已。
不过也还好有涟漪在，不然如果对方只是在欺骗莫语默而已，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的话，以莫语默现在的状态，根本是来不及反应的。
好在，对方一直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，只是将她们带到了城堡四楼的一间房间里。
城堡的顶是很高的，所以即使是四楼，也能堪比一般建筑的六七层楼了。
虽然从外面看起来，这是一座阴森的古堡，但实际上城堡里并不阴暗，有很多透光的地方，可以让阳光照射进来。
这间房间十分的宽敞干净，显然是经常打扫的样子。
有几件看起来十分厚重的家具摆放着，很有古典的风格。
除此之外，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物了。
“如果觉得太封闭了的话，可以摁这个按钮。”她走到墙壁旁边对莫语默说道。
当按钮被摁下之后，房间顿时就变得明亮了起来，原本是墙壁的地方一下子就好像变成了落地窗，可以看到外面的景物，视野也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。
但实际上走到墙边仔细看才会发现，那其实是好几块无缝隙的高清显示屏组成的画面，虽然确实是外面的实时画面，但原理可比玻璃复杂得多了。
“请将她放到床上去吧。”
“……”莫语默稍稍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将静蝶轻轻地放在了床上。
而这个时候，房间里的一部像是台灯一样的仪器自己动了起来，移动到了床边，然后用灯照向了静蝶。
从这盏‘大台灯’的柱体中，伸出几个机械手臂，翻开了静蝶的眼皮，然后又将一根类似电子温度计的东西塞入了她的口中。
不多时后，它就将所有的机械手收回了柱体里，重新回到墙角，停止了工作。
“是发热性的高烧，正在搜索配方为您配药，请到接收处接收药物。”
所谓的接收处就是床头柜上方的一个小开口，随着一阵机械的运转声之后，几盒药物就被运送了上来。
盒子上有药品的名字以及功效，甚至是使用方式，但是却没有生产日期和保质日期。
在这种情况下的莫语默，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看这些小细节了，在看了一下一天服用几次，一次吃多少的量之后，就将药一股脑地倒进了静蝶的口中。
“空晴堡的水都是经过过滤过的，可以直接饮用。”
“好……”莫语默就跑去卫生间里倒满了一整杯水，然后将静蝶扶起来一些，让她就着水将药喝了下去。
“小蝶，睡一会儿吧，睡醒了应该就快好了。”莫语默轻柔地说道。
静蝶本来就是靠意志勉强支撑着的，在终于进入了一个可以放松的环境中之后，也就不再思考那么多，或者说，没有力气思考那么多了。
就算是可能会有什么隐藏的危险，此时也完全不会在乎了。
在人生病的时候，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睡一觉。
其他的……什么都不想管。
但静蝶终究还是牵挂着自己妹妹的，所以在闭上眼睛的时候，也依旧虚弱地说了一句：“保护好自己……”
“嗯，我会的。”莫语默这次没有反驳，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。
“我……我该怎么称呼你？”莫语默这才回过头来，认真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工智能的投影问道。
“你可以叫我苏默，这是主人给我取的名字。”
“苏默……”莫语默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名字的含义。
自己的养母叫做苏雨晴，而自己的养父则叫做莫空，父亲给她取这个名字，是不是对她倾注了一些特别的感情呢？
比如说将对方当作自己妻子的替代品。
“唔……”莫语默张开口，想问些什么，但脑海里却一下子涌现出许许多多的问题，反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。
“你一定有很多想问的吧。”她的语气就像莫语默记忆中的母亲一样温柔。
“嗯……”
“我们去另一个房间吧。”莫语默犹豫了一下，回头看了一眼涟漪，后者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在海上一起生活了那么久，有很多事情也不用说得太明白，一个眼神就已经清楚了。
莫语默的意思就是让涟漪在这里照看一下静蝶，而她则想要去问清楚一些事情。
应该说……很多事情。
因为心底里的疑问实在是太多太多了。
苏默领着莫语默下了楼，走进了一个类似会客厅的房间里。
大概是她已经远程操控好了，所以这里的桌子上已经有了些许的布置。
一些小点心和一杯清茶。
“大小姐，你拥有着仅次于主人的权限，所以任何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，都会回答你的，有什么需要，也会尽量满足你的。”
“好的……我……想想，先从什么开始问起吧……”莫语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，觉得此刻的自己一点都像是孩子，而像是承担着重任的大人了。
这算是……成长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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